Lay all your cards on the table.
×赤安赤無差短文
他們相視無語。
───────
桌子很小,小如桌邊坐著的兩人稍微傾身鼻尖都要碰在一塊兒。
桌面上什麼也沒,只有一雙交握的手,握的方式如同等待犯人自白的刑警。
那雙手的主人確實是執法人員,他不時抿著唇、交換手指疊握,倒也那麼幾分像煩惱著該吐出何種話語刺激對方。
對桌的人手撐在頭上,臉色慘白,時不時吐幾口氣,亦如猶豫是否該覺悟吐實的罪犯。
然而他只是在壓抑不斷湧上的胃酸,胃酸一會兒上升、一會兒退去的感覺,讓他以為自己像反芻動物。
叮。
清亮的機械音把他們拉回餐桌前,柵欄、昏黃的桌面檯燈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降谷零嘆了一聲走向微波爐,這裡當然也不會有人端著豬排飯進來,也不會有人跟他交班審問犯人。
他有的只是一碗醬黃色、幾乎看不到有什麼配料的微波食物。
他發現赤井秀一見到碗裡裝著什麼東西時,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「吃嗎?」降谷零頭也不抬把碗與餐具推到對面。
「不了。」
「好吧。」他又把碗拉了回來,夾起沾了醬汁的白飯。
「有水嗎?」赤井秀一用略帶乾啞的嗓音說,降谷零總算放下那碗只有香氣、沒有味道的餐點,看向那張死人臉。
「你沒喝嗎?我在床頭櫃放了一壺。」
「我的心臟沒大顆到可以在陌生環境醒來時喝下來路不明的飲料。」
降谷零狠瞪了正摸出菸就要抽了的赤井秀一一眼,眼見對方安分後才去倒了一杯冰水:「但是有喝醉時倒在想殺了你的人的公寓前的大心臟。」
「謝謝。」赤井秀一直盯那杯水:「你不會下手的,下手反而麻煩。」
「醉歸醉,你思緒倒是挺清晰的。」
赤井秀一沉默不語,降谷零把那無語當作是自己的短暫勝利。
「你大可叫救護車把我丟到醫院。」
降谷零這下肯定幾分鐘前的道謝是為了那杯冰水。
「把已經死亡的人丟到醫院去是要嚇死急診室的小醫生嗎?正如你所說的,我怕麻煩,一個沒弄好警方會查到我這來。」
「你自己就是。」
「這一點都不好笑。」
降谷零忍不住浪費自己的時間賞了他一個白眼。
「那麼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
把詳細的犯案過程全說出來。
「不記得了。」
全是酒精的錯。
「還真好意思說,我的床單與枕頭都是你身上的味道。」
有血跡與凶器還想否認。
赤井秀一仰頭喝去一大杯水,氣勢像要喝光一杯滿滿的烈酒,昨晚這傢伙會醉成那樣八成是自找。
冰冷的水撫慰了整夜遭到酒精折磨的食道與腸胃,早晨應有的清新回到了身上。
「我昨天做了什麼?」
降谷零挑起眉,那個赤井秀一?
「你總算要面對自己做過的事了?」出於有趣他決定繼續下去。
「你昨天說了_____。」
降谷零把微波食物送進口中,嘴角露出笑容。
一陣沉默,赤井秀一沒有回應。
他帶著揶揄的目光向上移動,慘了,沒想到猜中了。
日光溫和揭開赤井秀一狼狽的模樣,攝取過量酒精的他眼袋浮起,缺乏水分的他嘴唇失去光澤,慘樣走在路上說您好我是聯邦探員只會聽到哪來的發酒瘋的大叔。
「他的事──」
別說。
「_____。」
降谷零眼看對方雙唇開合,說出了他既期待又不想聽的話語。
不該是這時候聽到,應該是更不同的場合,應該是他親手讓赤井秀一傷痕累累、充滿絕望時聽到才是。
「是喔。」他聽到自己這麼回應。
是喔。
他驚覺自己沒有做好接受真相的準備。
赤井秀一仍是一副惡靈憑依的樣子,惡靈出自於他自己心底,還有降谷零加諸的言靈。
他們相視無語。
時間過了很久,久到背對著窗的降谷零背部被陽光曬得要燒了起來。
他在等赤井秀一接下來的行動,他後悔起了難看的開頭,搞得自己像是不得不聽完殺人魔的自白。
他狡猾地等待對方收尾。
「謝謝你的水,這是乾洗費,希望夠。」赤井秀一掏出錢包放了幾張鈔票並看向突然安靜下來的日本公安。
陽光太強烈刺得他細細地瞇起雙眼,即使如此他仍舊看不清對方的表情。
「我不會再來的。」拉開椅子時發出了一點聲響,降谷零沒有任何動作。
水杯空得只剩下冰塊,冰塊發出崩解的聲響。
門關起來時降谷零吃著碗底失去溫度、結成一團的物體。
「啊啊──真糟。」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直到將玄關大門拋至背後之際,赤井秀一察覺自己或許不是看不到,而是他不想看,他想不起降谷零的任何表情。
他只記得接受陽光沐浴的降谷零如同接受了驅魔儀式般疲憊不已。
赤井秀一隨手攔了台計程車,他閉上眼沒有記憶沿途路程,路程到這就好。
※底線處的對話請自由想像
评论